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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馒头的广告语说起 从生意口儿的角度说，馒头作为北方人的主食，少有做广告的。因为馒头是每家每户都能置备的且历史太悠久，太大众，太普及了，用不着广告推销。你到馒头铺去，掌柜的顶多说：“今儿这馒头是新麦子面的，好吃着呢！吃了上顿想下顿。”这只是顺口答音的助销口语，能拉近与买主的关系，和气买卖赚人钱，其实不说也照样卖。 有天在便民市场街口的临街卖馒头的铺子前，我听到一段用半导体喇叭录音而反复播放的卖馒头的广告推销语，挺有个意思，也引发了一点回忆和联想。 吃着馒头就着酒，幸福日子才长久。 吃着馒头就着肉，身体健康还长寿。 外边吃啥都是贵，只有馒头最实惠。 日子虽然很辛苦，买点馒头补一补。 这从咱们北方人的口语习惯说，这词语求了个合辙押韵，朗朗上口。不管它是不是真的符合实际，总归有祝福的意境，就算你听着有点虚，大概率也就是会意的一笑而过。 山外青山楼外楼，咱家馒头属一流。 北河沿儿你走一走，馒头铺门前瞅一瞅。 财神到家福运来，祝您四季都发财。 这的馒头圆又圆，吃到嘴里有点甜。 不仅甜来她还香，三嘴两嘴全吃光。 瞧一瞧，转一转，不买门前看一看。 万水千山总是情，咱家馒头第一名。 这不仅是泛泛的夸馒头了，更是自夸“咱家”的馒头。你不买没关系呀，你走一走看一看转一转瞧一瞧，就能得到四季都发财的祝福。你来便民市场干嘛呢，不就是先转后买不上当吗？不上当就省钱，省钱就等于赚钱，那还不是发财？这逻辑没毛病吧？而这发财的祝福是“咱家”给的呀！你买馒头不找“咱家”找哪家？记住喽吧！ 买个玩具买包烟，不如馒头吃一天。 南吃米来北吃面，没有馒头不叫饭。 多吃馒头少吃菜，看着显瘦才可爱。 咱家馒头就是棒，不吃亏来不上当。 你看，说着说着就走板了。买玩具买烟是各取所需，跟馒头并不能相提并论。没馒头可以吃锅贴、饺子、包子、馅饼、炸酱面，驴肉火烧，烙饼，羊肉泡馍，牛肉罩饼，涮锅子杂面，烧麦，荞麦面饸饹，哪哪都是饭！怎就不叫饭啦？！难不成你那馒头是北方主食的独生子咋地？多吃馒头少吃菜——那会营养失衡，缺乏维生素和膳食纤维，那会导致便秘，脸色蜡黄，瘦的难看。还可爱！？照此办理才是又吃亏来又上当。不过呢，也有馒头和身体能相提并论的时候，比如说，有人调侃另一人白胖就说：你吃馒头长大的呀，发酵粉吃多啦！所以发起来了！ 兜里有钱别乱花，买点馒头带回家。 要想身体棒棒棒，馒头最少来三样。 生活想要有情调，粗粮馒头很需要。 老不欺来少不瞒，全靠品质来赚钱。 馒头有全麦的，有精粉的，有各种粗粮杂面的，最少三样，多吃粗粮，于身体好，自然也算是吃的情调；可是，买什么是乱花？只有买馒头带回家才算不乱花？天天买馒头，顿顿吃剩馒头呀？ 咱家馒头吃不够，多吃才能够长寿。 不讲价来不还价，讲价还价水分大。 人间自有真情在，买点馒头全家爱。 吃菜若是不就馍，人的一生算白活。 你才水分大呢，真是不会提炼卖点——不懂销售。吃菜必得就馒头否则算白活？一个人活不活——白不白活，你那俩馒头能顶屁用？多吃多少才长寿？你那馒头赛过长生不老的仙丹呀？一家人有不同口味，都爱馒头？！ 买不买不要紧，看看馒头新产品。 笑一笑十年少，吃着馒头数钞票。 宁愿少喝一顿酒，餐餐馒头都得有。 看一看转一转，试吃个馒头很划算。 只听说过“饺子就酒，越喝越有”。你拿馒头和酒类比还高一筹，你馒头吃多了撑糊涂了吧？你那宁肯少喝酒也得馒头有之说——对于喜欢平日喝两盅的人来说，不拿酒盅砸你脸上才怪！你前头说吃馒头就酒，才能日子幸福长久，喝酒就着馒头？这叫什么菜系饭谱？不伦不类！至于吃着馒头数钞票，那叫不卫生，数一张就得洗一回手！ 行啦行啦行啦，别数落人家了，说一下自己跟馒头吧。早年上中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到农村去搞麦收劳动，我一口气连吃了五个馒头，自以为是的跟别人吹自己多能吃，可一位高年级的学生说：那算什么呀，我们班的某某，麦收的时候吃午饭，伸出胳膊来让人给他在胳膊上摆馒头，摆了十一个，一顿都吃光！正说得热闹，一老师来了，特意提醒大家：吃馒头时掰着吃，看仔细。为什么呢？有苍蝇——蒸熟了的！我靠！大家一起反胃！那显然是苍蝇们一不小心落进发面的大盆里给黏住了脚，炊事员捡不过来就那么揉面…… 不过呢，也难怪，人家生产队里临时开集体伙，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说了，大夏天的，农村里谁家做饭的锅台上少得了苍蝇嗡嗡？ 在粮食统购统销的年代，一个人的粮食供应是定量限购的，往往是粗粮占百分之六七十，到了麦收以后有俩月是细粮占百分之五六十。那时候馒头就会多起来，人们尤其是孩子们就可以大快朵颐地饱餐馒头了。而如果在单位里的职工食堂入伙，就需要总务科把个人粮食定量转换成单位内部食堂的饭票，人们凭饭票去食堂打饭，粗粮饭票买玉米面饼子，细粮饭票买白面馒头。每到冬天，细粮供应仅百分之三十，细粮票尤其宝贵。那年月，人们肚子里油水贫乏，饭量大，细粮就更不够吃，家长们只得把细粮留给家中孩子排行的“老小”或是生病的老人。常见的境况是，蒸一锅棒子面饼子一家人吃，只给孩子堆里的“老小”或老人以及生病的人去职工食堂买一个馒头来特殊待遇一回。 有年冬天，我偷了家里的二两细粮票和五分菜金票，借去职工食堂打饭买玉米饼子的机会买个馒头私藏起来。藏起来吃吗？不是，是想变现。这馒头怎样变现呢？原来，离学校不远处有个专收破烂的脏兮兮的糟老头子。据说，他也收吃的东西。我提早的去上学，先到那糟老头子处，想着拿馒头换一毛钱，换一毛钱做什么？那年月，学校门前有卖糖稀条的，一分一块，五分买六块，一毛钱买十二块。我贪馋于糖稀，可上哪儿搞那一毛钱呢？于是就有了馒头换的想法和现行活动。可是，令我失望的是，人家糟老头子只肯出五分钱买这馒头，这样一来，只得五分钱还白搭进二两细粮票去！于是我塞起馒头就进了学校。原想在教室的炉子上烤馒头片吃，馒头刚掏出来，就让一个家在生产队的同学发现了，他理直气壮的说：五分钱？他掏一毛也不卖给他！来咱俩吃。于是，他就和笔者分而食之。 与馒头有关的小时候的回放还有： 有一家人围着小饭桌正吃饭，哥哥快速吃完了自己的馒头份额，看看可供补充的棒子面饼子，没拿，直接把弟弟没吃完的半个馒头抢过来三嘴两嘴塞进嘴里，还吃吃地笑。弟弟喊叫，妈妈怒目而视又无可奈何，只得把自己手里的半块馒头给弟弟，弟弟原本只是叫喊，并无哭的意思，一见妈妈递过馒头，随即委屈地大哭起来，妈妈也随即甩手给了当哥哥的一巴掌！我叫你没个哥哥样儿！其实，哪个当娘的不希望自己的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吃得足足壮壮？可惜，定量供应的粮食细粮就那么点儿…… 有个愣头青小子，去职工食堂打饭，回来的路上（当年的职工食堂跟职工宿舍也就三四分钟快走距离），把盛着几个馒头的小盆放一边玩耍起来。同宿舍区的一个小女孩偷偷拿起一个馒头跑回家。愣头青小子玩耍几下记起来要把馒头送回家，到家以后妈妈发现少了一个，就厉声训斥他。这时，有好事的小玩伴告诉说是谁谁偷拿了，妈妈就令愣头青小子去讨要。愣头青小子找到同一排平房宿舍东头的小女孩家，见几个兄弟姐妹正分食馒头——小女孩自称是半路“捡到”了馒头。小女孩妈妈闻听情况，急忙拉开抽屉取出饭票令小女孩跑去食堂买回一个馒头并由小女孩自己去送还。两边的家长不急不恼的谁也没过话，就满天云雾散，没事一大堆。 有一次傍晚时分，我去食堂打饭，端着粥和馒头饼子往回走，碰到我弟弟与两个玩伴相遇正欢。那两个玩伴也是弟兄俩。玩伴哥哥见自己的弟弟直盯着馒头看，就说弟弟饿了，饿坏了。我心一软，就把唯一的馒头（其余是棒子面饼子）一掰两半让自己的弟弟和玩伴的弟弟分吃了，又反复嘱咐自己的弟弟谎称是自己全吃了。 邻居家“老小”放学以后拿着馒头边吃边玩。那是馒头夹盐面点上一滴香油（当时家里没咸菜？）。众玩伴见状垂涎三尺，各自回家如法炮制——可大家拿出来的多是棒子面饼子夹盐面，有馒头的也没找到香油。大伙吃得也满香！ 彼馒头非此馒头，今天点到为止吧。 2024年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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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22 09:5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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