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户

鸡祥如意1 · 发表于 2023-6-2 05:3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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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北平原的夏季来临了，麦收临近的时节，树上逐渐响起知了的嘶鸣，放眼望去，村庄四周茂密的树叶如同屏障一般，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叠，有巴掌大的梧桐叶子，桃儿大的杨树叶子，枣儿般大的槐树叶子，被雨水冲洗的干干净净，青翠欲滴。阳光出来照的叶片儿闪着光，耀眼的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撒到湿漉漉的地面，斑斑驳驳，影影绰绰。地面上有的地方有手指般粗的小洞，那是蝉儿钻出来爬到树上废弃的洞穴。
二娃的老婆春莲趁着孩子住校去娘家住了几天，也许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人，春莲还是保持着朴素的习惯，衣服只要不破就不想再换新的，她不会追求时髦，也不在乎自己的长相，本来自己年轻时就长相平平，如今已经四十出头，身材已经发胖的没了形状，肚子上开始长赘肉了，乳房也松弛的垂了下来，脸上的皱纹已经很明显了，皮肤也暗淡无光泽了，她不习惯打口红，也不买名贵的化妆品，甚至于去了娘家她也和一般的家庭妇女一样买点经济实惠的东西带过去，从不舍的乱花家里一分钱，虽然家里的经济大权在二娃手里，她要是奢侈一点也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身体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需求也还是有的，因为孩子他们已经不在一个房间里住了，前些年二娃有时还会在夜深的时候溜进她的房门悄声问“孩子睡了没有”，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已经欠起身子往床里挪了挪给二娃腾出一块地方来，二娃来了兴致就像饿狼一样不管不顾，春莲不住的小声提醒他“慢点，慢点，别碰到孩子”二娃呼哧呼哧一阵慢慢老实了，他抱着肉乎乎的老婆呼呼的睡去，春莲想着盖严他的被子，又去盖孩子的被子，双人床三个人有点拥挤了，但春莲从没有赶走过他，二娃想她了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他，虽然她也有没心情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发现这样的小动作二娃也没有了，甚至孩子住校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她大开着卧室的房门二娃也视而不见，一天晚上她终于听到二娃下地的声响了，她想着二娃也一定想她奔她而来了，但是卫生间的灯却亮了，她侧耳细听，一会卫生间里传出哗哗的流水声，随后有脚步的声音，她的心情有点激动起来，可是脚步声没有朝着这个方向走来，随着啷当一声门响，二娃房间的灯光熄灭了，她的希望也破灭了。
她又羞又恼，好久也睡不着，难道四十出头的男人就不行了吗，她再也忍不住了，决定去试一试，她下了床，丢掉了女人的羞怯和矜持，推开了男人的房门，二娃被开门声惊醒，警惕的问“你干啥？”“干啥，你心里不明白吗？”春莲气恼着，什么也顾不得了，她掀开二娃的被子，钻了进去，肥硕的屁股把二娃往床里面拱了拱，才算盖住了自己的身子，二娃当然明白她来的意图，只是说了一句“我累了”就转过身子，春莲两只朦胧的泪眼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这么默默躺了片刻，见二娃没有什么举动，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搂住丈夫，但被他手臂挡了回来，“热”二娃只说了一个字，这一个字传递出了很多信息，烦躁？嫌弃？还是不屑一顾，春莲又羞又恼又难过，她鼻子酸酸的，心里的欲火已经被丈夫的冷淡扑灭了，她默默的躺了一会，就掀开被子，也不给二娃盖上，晃着大屁股头也不回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春莲早早的起了床，她叮叮当当的在厨房里忙着，二娃睡不踏实了，他不满的说“你不会小点动静吗？才几点你就起来做饭”春莲不理他，她把动静弄的更大了，二娃知道她是故意的，女人得不到满足就会用其它的方式报复男人，二娃没办法，拉过被子蒙上头，嘴里骂了句神经病，就又打起了呼噜。
春莲在娘家住了几天，也没打招呼就回了家，当她用钥匙拧开房门的时候，她发现二娃和一个陌生女人在房间里，二娃和女人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屋里的空气有点紧张，她诧异的看着丈夫，二娃没等她说话，就介绍起来，“这个是我原来的客户，刚刚来到”女人见二娃如此说，也赶紧点点头，生硬的笑了一下，春莲信以为真，一会儿女人告辞走了，二娃送女人出去，春莲走进了二娃的房间，她突然发现丈夫的房间被子还没有叠好，床上乱糟糟的，这倒没什么，女人不在家，男人不会收拾，常常把家里弄的就像一个狗窝，可是她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他一个人睡觉的床头上居然并排放了两个枕头，枕头中间还凹陷了下去，女人的敏感让春莲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二娃有别的女人了。
这个不是光彩的事，春莲知道了闷在肚子里，她是一个要面子的女人，男人就是她的面子，这些年男人也算为她争了气，她记得困难的时候谁瞧得起她，那时候去走亲戚，亲戚知道他们的家庭情况，总是担心春莲先开口有求于他们，谈话中首先就暗示春莲自己也很困难，好让她开不得口，其实春莲并没有求人的意思，看着亲戚朋友闪烁不定堤防的目光，她感到了人情的冷暖，她自尊心太强，即使饿死也不会求人的，再说了现在的社会哪里有吃不饱饭的人呢，后来日子好过了，亲戚朋友见了都老远打着招呼，而且有事不等她开口就主动往她手里塞钱，她自己的钱还花不完，怎么会要别人的呢，这个时候她想起困难时亲戚的态度，心里百感交集，他感谢老公终于出人头地，让她在亲戚朋友中抬起了头。
孩子也已经大了，儿子上着大学，眼看就到了娶媳妇的时候了，现在娶个媳妇多难啊，这些年的计划生育造成了男女失调，女孩太少了，她记的以前农村为了要男孩流去了多少女孩，虽然说上面规定鉴别男女性别违法，可是并没有听说哪个医生因为鉴别性别判了刑，只要有关系，或者拿点钱偷着送给医生，做个b超那还算个事吗？那时候街道的墙壁上就有人明目张胆的打印上包生男孩的广告，一直存在了多少年，也没有听说谁去管一管，当年计生办只负责不让把孩子生下来，而今天这种男多女少的尴尬局面就没有人预算到，怪不得现在老百姓不相信专家了，他们的儿子虽然长相一般，但是凭他们的实力娶媳妇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他们夫妻关系不好或者离婚了，亲友会怎么想，自己的父母会多么难过，她不想让父母为她而忧心忡忡，也不想让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拿自家的事当娱乐新闻，在街头巷尾评头品足。关键是两个孩子，那样会给孩子造成多大伤害，这是她最担心的了，她不能因为夫妻关系影响了孩子的前途。
春莲想了很多，想到了家庭的尊严，想到了孩子的未来，就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些烦心事就像滚烫的开水在她的心里沸腾着，熬煮着她那颗残缺不全的心，她晚上常常失眠，翻来覆去想着这些伤心事，她想着当年困难的时候，她和二娃是怎样的恩爱，那时候没有钱，偶尔的改善一次生活，比如说炖个小鸡，她舍不得吃，孩子奇怪的问“妈妈你怎么不吃呢”她总是撒谎说“我不喜欢吃”她想着让孩子和老公多吃点，孩子正长身体，老公在外干活辛苦，看着他们吃的那么津津有味，她心里是开心的，二娃心里明白，有时候替她夹了肉放到她的碗里，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再夹到老公碗里，“你吃吧，我不想吃”她说，这时候他的心里是温暖的，那时候多好啊，虽然贫困，但是一家人都是互相疼爱着，心都是在一起的。
可是如今，家里有钱了，想吃什么都可以随便买些吃了，她却感觉少了好多东西，现在的肉已经没有以前的肉香了，菜也没有以前的菜好吃了，有人说是上化肥太多，也有人说是产量太高质量就低了，父亲却说，还是吃饱了撑的，他觉得都有道理呢！
春莲又想起了那天那个女人，女人比自己年轻，也比自己身材好，怪不得二娃总是不理自己呢，他身体好着呢，整天不是出去喝酒就是去打牌，原来他还去泡女人呢，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是再说自己的男人呢，他这是怎么了，是跟谁学的呢？春莲首先想到了主任，二娃回来跟他来往的最密切了，对别人来说能跟村主任往来那是光彩的事，一般人主任还真不耷拉下眼皮，可是二娃跟主任除了喝酒打牌还可能去泡女人呢，村主任本来名声就不好，听人说他村上有过相好的妇女，二娃回来也说过主任的风流史，那是羡慕人家呢，现在好了，跟着学上了，人家风流点也不奇怪，人家长的也算风流倜傥，而且大权在握，而你二娃长那个熊样，也有人看上你，看来钱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主要还是跟人有关系，你看人家刘德华，唱的好长的帅还有钱，怎么一点风流事也没听说过，也不能完全怨人家女人勾引，难道看上刘德华的女人还少吗？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二娃还说村主任给他的种种好处，人家跟你没亲没故，谁能平白无故的给你好处，那还不是二娃拿钱换的，春莲也听二娃回来给他说过村上的一些事情，怪不得一年那点工资还都争破头的竞选村长，原来油水大着呢，哎，不行，找个机会我得跟他谈谈，要不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杨庄村坐落在大运河岸边，这里历史悠久，民风淳朴，改革开放后很多年轻人去了城里打工或者去外地经商，特别是最近几年，农村已经很少见到年轻人的身影，中老年人在家经营着几亩薄田，有的种点菜棚，照顾下孙辈们，但是村里已经逐渐在改变着样貌，村村通给铺上了光滑平坦的水泥路，每年还有国家发放的各种补贴，自从二娃回家来，跟村主任这个以前并不友好的老同学就成了酒友牌友，当然有二娃在主任只会赢钱而不会输钱，只会喝酒而不会买单，二娃也知道那些村委委员们就像人身体上的阑尾一样根本没有什么作用，也就不再搭理他们了，村上有什么重大决策二娃比那些村委们还要知道的早。
村主任自从走马上任以来，慢慢就习惯了安逸的生活了，刚上任那几年迫于竞争者的压力，他口碑很好，村民有点事盖个章，签个字咨询个什么事他都非常热情，他怕惹得村民不满下次选举被竞争对手钻了空子，如今他的江山好像做的稳定了，上一次选举镇上直接就把竞争对手们排除出去，而只是让一个年老体弱本不能胜任的老村委员跟他在一起二选一，这样让那些反对他的也毫无办法，即使选上了老村委员他也不敢接这个大旗，选举的日期也从原来的三年改成了现在的五年，村主任的态度也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如今办点事不请客送礼他眼皮都不想抬了，靠一年那几万块钱死工资有什么用，虽然村民们背后骂的他一无是处，但是见了面还是堆着笑脸跟他打着招呼，当然也有因为处理不公打举报电话的，到结果主任又打了回来，“有什么事解决不了你还想举报我”对着主任的问话举报者面红耳赤，就好像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无地自容。
一天二娃跟主任饮着酒，主任说“上面扶贫补贴给我们村一个联合收割机你报个名额，只需拿出十一万就可以，市场价格要卖十八万左右，”
“我玩不了那个东西”二娃说
“你找个懂行的，你出资金，让他管理，干上一年，明年你就可以卖掉，不过今年你必须要自己干，怕上面来调查呢”
“那中吧”二娃知道，这样的好事外人是不知道的，他根据主任的安排进行一番操作，第二年就卖掉了，除了折旧费，光差价二娃就赚了四万多，而不久主任有事借了他二万元钱，说借钱不如说要钱，这钱跟这联合收割机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却是有着某种关系，他们都心知肚明，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有一天，二娃告诉春莲，村中心那块地自己快要成了，正准备盖一个二层的小洋楼，那些唱歌的，跳舞的妇女们被主任一句，离住宅区太近，影响村民休息就给打发了，没有比这个再好的理由了，明明不让在这里跳舞是想给二娃腾地方盖楼，却找别的理由，而且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就是主任的聪明所在，当然二娃心里明白，不舍的浇水和施肥，哪棵树也放不出绿叶来。
杨家村的人际关系看着错综复杂，其实仔细想想也一清二楚，首先是村委的几个人，他们看似工作关系一心一意，一到选举的时候又是各怀心事，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也是勾心斗角，跟他们走的最近的是二娃这样的暴发户，他们思想开放，有头脑，啥事能看出眉眼高低，他们跟村干部在一起在付出的同时，也能得到相应的回报，最后就是那些普通大众，他们信息比较闭塞，生活比较拮据，他们总是喜欢顺着大流，别人干什么他们干什么，什么对错他们不愿意动脑筋思考，但是他们能下的力气苦干，什么时候他们也混不太好，但是也不是太差，撑不着也饿不死。
再说了，村上的账目也比较混乱，虽然村委会的门口有账目公开栏，但是什么时候也没见公开过，村里连个正式的会计都没有，主任一手遮天，别人屁也不敢放一个，只是背后瞎嘀咕，但那有什么用，有个别别有用心的人还用了个匿名进了村里公众群，不时发一篇捉拿贪官的链接，这个人肯定对干部不满，借此想吓吓主任，主任怕什么，所有的花费账目上一清二楚，当然这其中是有玄机的，比如村里打扫卫生，找十个人写上二十人，每天开六十就说一百，二娃了解其中的隐情，回来提到这情况就说“这时候当官的没真事”别人再想问他就什么也不说了，话说到这里了让你别人去想像吧，二娃怎么能出卖老同学呢，出卖老同学还不等于出卖自己，这点事二娃还是看透了的。
二娃的小洋楼动工了，那一天就像过春节，二娃放了很多鞭炮，鞭炮过后，路上都是红色的纸屑，小孩子跑过去在纸屑里找寻没有点燃的鞭炮，大人则在一边边看热闹边聊天，村上工程队来了几个人给他拉线砸撅子，二娃看到来看热闹的男人们就挨个递烟，二娃的烟酒，鞭炮都是在主任的小舅子那里进的货，村中最大的超市就是他开的，好多人为了讨好他姐夫而去他这里来买东西，二娃也不例外，要不是他姐夫这个地方他也要不成，虽说他也没少花了钱，可是别人花钱不一定办成的事二娃办成了，这就是人情的关系了，好多时候人情可以打破规定和法律，人情在当今的社会是多么的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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