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事

鸡祥如意1 · 发表于 2023-3-14 06: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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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关东是当年关内人的无奈之举，无非是为了不饿肚子吃饱饭而已，父亲就是其中一个，我的出生地是在东北那片黑土地上，十岁的时候，关内的爷爷写给父亲的信上说，家里要包产到户了，你再不回来，恐怕就分不到土地了。
父亲也思乡心切，他始终适应不了北方的寒冷天气，一到冬天就咳嗽不止，爷爷的信就像一根长长的线，牵着父亲那颗不定的心。
母亲开始是反对的，她跟父亲说“要回去你自己回去，这些年刚混的房子也有了，家具厨子也有了，不缺啥不少啥了，你又要回去，”
因为我听母亲说过，刚去东北的时候，都是借宿在别人家的，两家人住在一间屋里，母亲叫南北炕，炕北住着一家人，炕南住着一家人，那时候的人只是为了生存而努力，家家如此，贫富差距很小，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每家都生很多孩子，孩子的称呼也很简单，我排行老二，父母都喊我小二，姐姐也跟着这样叫，后来妹妹也喊小二，我就有点不高兴了，
“小二也是你喊的吗？”我质问妹妹
“那喊你啥？二傻子吗？”妹妹变本加厉
我不再问了，因为我经常偷吃妈妈给妹妹买的饼干，妹妹一点都不尊重我，那能怪谁呢，我也是馋，也是饿啊！
后来我过生日，母亲给我煮了两个鸡蛋，我津津有味的吃着其中一个，妹妹眼睛看着另一个，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
“二哥”妹妹第一次这样称呼我
“干啥？”我白了她一眼，心里明白他的意图，但装着不知道
“你能——吃完吗？”她不好意思明说，跟我绕起圈子。
“能，再有十个八个也不够吃！”我理直气壮，不给她想象的余地了。
她觉得没有希望，端起糊肚碗就走了，我心里骂她没出息，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怎么那么混呢，怎么就不知道疼爱妹妹呢。
我已经上一年级了，我不愿意告诉老师我要走了，后来她还是知道了，有一天在教室里老师问我“听说你要搬家吗？”
我只能点点头
“为什么要搬走呢？”老师有些惋惜，我那时候学习挺好，又是个听话的好学生，老师也有点依依不舍。
我还没有回答，班上一个我村的，他父母跟我家关系不太好的一个男同学站起来说“他家怕打仗，胆小鬼！”
同学们都笑起来，一起把目光注向了我。
那时候中俄关系紧张，我们的位置就在中苏边境，已经驻扎了很多部队，战争一触即发。
一听他这样说，我激动起来，腾的站起来对那个男生反驳“你家才怕打仗，你才是胆小鬼！”
老师走过来，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头，让我坐下，我的眼里已经噙着泪，同学的话伤了我的自尊，我感觉在老师同学面前丢了面子，我突然不想走了，我想证明我们不是胆小鬼，不怕打仗！
可是这些不是小孩子说了算的，父亲已经把房子卖了，母亲也因为要离开这个地方，抽空去关系好的村民家说说话，感恩他们的照顾和帮助，擅长绘画的春叔给我家要邮走的衣柜上画了幅喜鹊登梅，如今几十年了，衣柜还在呢。
走的那一天已经开春了，但北方大地依然冰雪覆盖，田野里白茫茫一片，队上派的一辆马车停在我家门前，附近要好的邻居来送行，母亲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她舍不得那片她辛苦劳作的黑土地，舍不得那些纯朴善良的黑土地上生活的人，更舍不得因为投奔她而来，她给成了家在那里生活的亲妹妹——我的二姨，本来是想姐妹两个在一起做伴的，如今她又要离开了，母亲怕二姨孤单，就把姐姐留在了二姨身边。
邻居们劝着母亲，说着关内要是不好混再回来的话，但也有一个人幸灾乐祸的笑，这就是说我胆小鬼的那个同学的父亲，我心里埋怨母亲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让人家看我们的笑话，直到送我们的马车夫扬起鞭子，车轮嘎吱嘎吱碾压着路上的冰雪，村庄离我们越来越远，那些好心的村民们的影子越来越模糊了，母亲才止住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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