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匮乏的年代

鸡祥如意1 · 发表于 2022-12-7 12:2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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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八零年，改革开放初期，那个时候没有幼儿园，我上学的时候都九岁了，不用父母送，跟着邻居同龄的小伙伴一起去报名，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教师挨个的考我们，题目就是从一数到一百，我流利的数到三十多她就说好了，我就被录取了。
那也是物质匮乏的年代，买吃的需要粮票，买布品需要布票，好多东西都是限量的，手里有几分钱，几毛钱都算是富有了，那时候我连教科书都没有，老师在黑板上讲过了，只能记在头脑里。
我不止一次的央求母亲，别忘了给我买一本语文，一本数学，终于在快放寒假的时候，一天我放学回家，母亲拿出两本从新华书店里买回来的新课本递给我，我欣喜若狂，捧着崭新的书本跑了出去，拿给隔壁的伙伴去炫耀。
隔壁的伙伴没有我那么惊喜，他从小失去了父母，跟着哥哥嫂子生活，他长的又黑又瘦，但是很勤劳，几岁就拿着铁锹，拉着爬犁在马路边捡粪，他的狗皮帽子的长毛上，长长的眼睫毛上常常挂着霜雪，他很少有笑容，经常见他嫂子呵斥他，所以平时不怎么找他去玩，去了他也没有时间，他除了捡粪，还要抱柴禾，喂猪，烧火，经常听大人们背后嘀咕他哥嫂对他不好，在我的印象里，他就是个苦命人。
有一次放学，路上遇见了他的姐姐，他姐姐老远就看见了他，小跑着过来，亲切的喊着弟弟，弟弟——，他一声不吭，姐姐拉着他，从上到下打量着他，他害羞的往后躲着，姐姐从衣兜里掏出两块糖来，一块塞到他的嘴里，一块放到他的口袋里，我看着她姐姐满脸的笑容，就想为什么我的姐姐见我没有这么亲，后来才知道，他姐姐跟着外村的伯父生活，他们姐俩几个月见不了一面。
后来我就有点讨厌他，因为有一次我蹲在厕所里接手，他抱柴禾路过发现了，就放下柴禾，在厕所外面的墙缝往里撒尿，一边尿一边嘿嘿的笑，我感觉到热乎乎的水溅到屁股上，恼怒的我提起裤子屁股都没擦就去追他，他飞快的跑了，气急败坏的我就去找他嫂子告状，他嫂子答应我回来揍他，我才消了心里的恶气。
北方冬天夜晚是漫长的，下午四点就黑天了，我都是绕过隔壁去另一家玩，他家三个孩子，都是男孩，我跟老二同岁，老大跟我姐姐同岁，老三比我小二岁，天黑了，我会打着灯笼去，灯笼的材料很简单，底部是一块木板，中间露出一根带尖的钉子，固定蜡烛用，框架就是秫秸扎成的几个方框，上面糊上各种颜色的纸，蜡烛的光透过纸张，很是好看。
我小心的提着灯笼，大头鞋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推开了三兄弟的房门，他的父亲坐在炕头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咳咳的咳嗽，时而俯身往痰盂里吐着浓痰，他的母亲，一个又黑又壮的女人，见我去了，笑着招呼我，又穿鞋下地，铲了点炉灰盖在痰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