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磨石上的爱

feifei

七月流火，蝉声阵阵。当我坐在带有中央空调的办公室内，站在高楼上，俯视路上的行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午日，耳边便会响起那声“磨剪子、锵菜刀”的吆喝声。

那年的天气日常闷热，特别是中午时分，风扇呼呼的转个不停，可人们还是感觉燥热难耐，胸中似乎有股似要热爆了的感觉。我汗流浃背的从餐桌离开，一头钻进卫生间，美美的冲了一个凉水澡。

回到卧室后，调大了风扇功率，悠然的迷迷糊糊，就在开始制造“白日梦”的时候。楼下传来了“磨剪子、锵菜刀”的声音。一声、二声，就是不肯离去，大有无人理就绝不离去的迹象。“还让不让人睡了……”，我生气的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客厅打开了电视。这时，老妈也从房间走了出来，“既然睡不着，就去将咱家的菜刀磨磨吧，做饭时切点肉都累的手腕疼。”

得，谁让咱是孝子呢，接了老妈的指令。我下楼找到了正在楼头的柳荫下边乘凉边吆喝的老人。

这是位看起来已有七十多岁的老大爷，头发全白，胡子也白了，穿着一件不合身的青年人才能穿衣服，一看便知是“拣”来的。在等着他“工作”的时间里，我们聊了起来。老大爷家中就只有他和老伴过日子，无儿无女，老伴常年有病。老大爷每逢身体好、天气好、老伴身体也好的时候，就出来转转。因为年龄大了，便让在城里干建筑小工的远房侄子用摩托车带到城里，然后自己扛着工具走街串巷。

老大爷和老伴相识于战乱年代，那时候老大爷是个硬朗、魁梧的小伙子，从他父亲手中接过磨刀石时才十七岁。由于从小受父亲的熏陶，他磨剪子、菜刀、绣花针的手艺很受乡亲们称赞。

由于经常给邻村的一位姑娘磨绣花针，时间长了，二人一来二去产生了感情。姑娘的父亲觉察出苗头后，托媒人将女儿嫁到了二十里外的一大户给人家填了二房。隔开的是距离，却隔不开二个年轻人的心。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二人私奔了。顿时，村子里火把簇动，鸡犬不宁，大户人家的族人开始围追堵截。就在二人刚刚逃出村子口时，二人被后面的人追了上来，追上来的人上前就狠狠的向着年轻人后背砍了一刀。砍下那一刀后，那人吃惊的自言自语：“不对啊，这一刀砍下去怎么啥事没有啊？” 傻傻的看着二人继续向前跑去，直至跑近了小树林。

“就是这块磨刀石救了我的命。”老人拿起那块已经磨出一个凹面的磨刀石翻过来让我看。原来，那块祖传的磨刀石当时被老人用包袱包起来背在了脊梁上。如今，那道深深的刀印还清晰可辨。

逃出来后，二人投奔了东北的亲戚家，一住就是十年。直到后来听回去探亲的人说那家大户已经不复存在了，二人才回到了关里。

在以后的半个世纪里，二位老人相依为命，视那块磨刀石为命根子。不管走到哪儿，都要带在身上，这块磨刀石不但救了老人的命，而且还让二位老人靠它活了下来。眼前的磨刀石仍默默的行使着它的职责，也见证了二位老人从相识到相爱，困难、幸福的一生。

老大爷从家里出来一次不容易，便每次来都会在城里连续转游三、五天，常常会有好心的人家给点饭菜，晚上便到侄子的工地对付一晚上。一次来城里能收入四十到八十元，老伴喜欢吃年糕，每次回去前，老大爷总要很奢侈的买上一块“年糕”给老伴带回去。每次从城里回到家，老婆子总要高兴好一阵子，大有“小别胜新婚”的滋味。说到这儿，老大爷满脸的皱纹舒展开了，磨菜刀似乎更有劲了。

于是，我曾经用《老磨石上的爱》为题写了这位老人的故事，分别在《安丘日报》、《潍坊日报》上发表。大约接近二个月后，老人家又转悠到我家小区的时候，我将报纸给了老人一份，他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催我赶紧回家将菜刀和剪子拿出来，他免费给磨……

事情过去了三年。当中，我去了外地工作，后来我又回到安丘。问了老妈好几次，老妈总是说“好长时间没见那位老人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往事渐渐淡离了记忆，可是每逢到了特别炎热的季节，那老人和老磨石的往事仿佛历历在目